愚者之镜-第16章 愚者之镜 new
enafox
2 月前

第二天,我没有直接去约见姐姐,而是先找到了农旭。 他康复不久,据说嘴里还尝不出味道,正在狂炫我送的黄桃罐头。 “怎么又来了?不放心你哥的病情?” “好人不长命,坏人活千年。这点小病还想收了你这老妖怪?”我笑道。 “晨哥,喝茶~” “谢谢阳阳~”我端过茶杯,道,“阳阳,你爸应该没大碍了吧?” “中间还挺严重的,不过现在没事了。”阳阳心有余悸道,“这次必须让他把烟戒了。” 她对着身边的农旭一瞪眼,道:“还有你!” “好的好的,一定戒。”农旭不满的看着我,嘟囔道,“喝茶还堵不住你的嘴。” “说到喝茶,你不会真拿我的茶叶去送礼了吧?” “你不是不要么?”他理直气壮道,“放在那多可惜啊。” 阳阳一愣,随后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你送给我爸的茶叶是大……” “是的,是的,他同意了的。”农旭连忙打断她道。 “没关系,阳阳,我山猪吃不来细糠,送给你爸也挺好的。”我收起笑容,缓缓道,“其实,今天过来,是想咨询你们一些事情,关于…大烟的。” 农旭点点头,示意阳阳在他身边坐下,道:“你小子总算是开窍了。” “我就开门见山说了。你们是不是正在调查『康辉新材料』?”我沉声道。 “准确的说,是林检在调查。对于这个案子,我们和她的观点并不一致。” 农旭摇摇头,道,“而且,即使是他们内部,除了周处长,基本没有人支持她。所以,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。” “据我了解,康辉明年很可能上市。她坚持要调查,是为什么呢?”我疑惑道。 “还记得之前那个小额贷款的案子吗?我们顺藤摸瓜得到了一些线索。大烟姐认为,康辉及其关联公司很可能涉嫌帮助那些公司进行洗钱,甚至,其中可能还有更深的关联。”阳阳开口道。 “如果我猜得不错,这样的证据,并不足以让你们展开全面调查,对吗?” “是的。康辉是我市的明星企业,各方面牵连很广。这个节骨眼,我们不可能在明面上采取任何行动。”农旭一脸严肃道。 “那这个案子,根本就没法查,不是吗?”我瞬间明白了姐姐现在的处境,道,“那她还在坚持什么?” “本来,她应该已经快要放弃了。但上个月,我市出了一桩命案,你听说了吗?”农旭喝了口茶水,道。 我想了想道:“略有耳闻。县城那边安置小区里的命案是吧,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呢?” “没错。林检认为,这桩案子,与『康辉』的董事长龚小康有关。因为,他那天恰好驾车经过那附近——事实上,那边的天网探头并不齐备,只能确定他曾去过附近两公里范围的一个街区。” “这不是胡闹吗?难道她这么多年办案只靠直觉吗?”我忍不住开口道。 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个人愿意相信她的直觉。虽然,我认为她办案过于激进,但办案能力上,我自愧不如。”没想到,农旭反驳我道,“当然,仅限个人立场。从程序上,她这样是不合适的。” “那现在是什么结果呢?” “没结果。现场的凶器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纹,我们比对了指纹库里的数据——包括龚小康的指纹,都没有相匹配的记录。林检没放弃,又单独找来一份有龚小康指纹的材料,然而比对也不相符。”农旭摇摇头,叹道,“龚小康的身份特殊,我们只能谨慎行事。我们与他进行了秘密的谈话,他对自己当天的行程进行了说明。大家一致认为他的嫌疑不大。” “那她现在,岂不是骑虎难下?” “是的。”回答我的是阳阳,她一脸担忧道,“晨哥,你帮忙劝劝大烟姐吧,她太执着了。” “我会去找她的。”我点点头,对农旭道,“不过,在这之前,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。” “你说。” “不考虑其它因素,仅在个人立场上,你是否认同大烟的猜测?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缓缓道。 “哥哥,我听姐姐说,你待会约了她见面?” “是的,还好她没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了。” “那哥哥就别送小雨啦,先去找姐姐吧。”小雨有些着急的看着我。 “没事,我今天请了假,一天都有空。”我帮她系上安全带,道,“而且,待会我要先去高新区一趟,送你过去顺路的。” “那好吧,哥哥。姐姐昨晚又失眠了呢。”小雨一脸忧虑道。 “放心吧,小雨,我会尽力帮助她的。”我发动车子,道。 “好的,哥哥。” 过了一会,她喃喃道,“哥哥刚才说的是,帮助,而不是说服吗?” 再次见到她,心中不仅多了几分唏嘘。 “冯兄,别来无恙。”姐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,道。 如果不是这个笑容,我竟有些认不出她。 因为,她与之前那个光风霁月的林烟判若两人。 虽然又蓄起了长发,但她的面颊苍白,脸上冒出几颗小痘,眼底甚至出现了过度疲惫后产生的木然。 是啊,最后那次噩梦般的会面,并未影响她在我心中的形象。无数次午夜梦回,她仍照亮了我梦境的上空。 “怎么会…这么憔悴。”我有些心痛道。 “最近工作压力大,想必冯兄已经听小雨说起了吧。”我关心的话语让她的表情一滞。 随后,她摆摆手掩饰道,“别听她的。她啊,关心则乱。” “但是,我觉得,她说的一点都没有夸张。”我注视着她如雾的双眸,道,“姐姐,你累了。” “冯兄也是来劝我的吗?”她继续掩饰着情绪,笑道。 “不是。我想找姐姐,找大烟,说几句心里话。” “愿闻其详。”她双手托腮,靠在桌子上,好奇的看着我。 “姐姐,你知道么,我一直在憧憬着你,或者说,幻想中的你。”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,道:“你是那么完美,完美得像十五的月亮一样。我早就知道,自己配不上你,但和你的距离总给我一种虚妄的错觉。” “冯兄,言重了。我并不完美,就像月亮表面,也有坑坑洼洼的环形山。” 我没有理会她的玩笑,继续道:“后来,和小雨在一起时,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你。你总是那样理解我、支持我,在我迷茫的时候指引我。就像…一个幻想中的影子一样。” “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。”姐姐收起笑容,叹息道,“或许,指引冯兄的并不是我,而是你的理想,是你意识的升华,也就是弗洛伊德说的『超我』。” “或许吧,但将它具象化的,是你。”我深吸口气,终于说出了在心中萦绕了许久的话,“那天…我之所以崩溃,并不是因为欺骗,而是…心中的那个你,碎掉了。” “冯兄还记得,我们在山顶玩塔罗牌的第三局吗,我抽到了那张『愚者』。” 姐姐低下头,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。 “嗯嗯,不过姐姐没有告诉我们,你想要占卜的内容。” “当时,我心里默念的问题是——关于小雨的事情,我的处置是否妥当。” 她搅动咖啡的手忽然停住,道,“当时,我就知道,我错了。是我的刚愎自用和一厢情愿犯下了严重的错误,而且,不能回头了。” “姐姐,我……” “这件事,我不敢奢求冯兄的原谅。”她抬起头,眸中荡漾着深切的歉意和悔意,“但我还是要说,我错了,真的错了。不论冯兄有任何处置,我都毫无怨言。” 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我端过椅子,坐到她的身边,道,“闭上眼睛,把头伸过来。” 她虽然有些犹疑,却还是乖乖照做了。 “哎呦!”她揉了揉脑袋,皱眉道,“冯兄,你…打我?” “对啊,不是你说任我处置的吗?”我笑了笑,道,“骗了我那么久,打你一下,不过分吧。” “冯兄,你是说,你……不生气了?” “生什么气呢。如果说要生气,就是气我自己没有本事保护好小雨吧。”我叹息道,“要说完全不在意,那是不可能的。但是,比起这个,我更害怕,没有小雨、没有你的未来。” “冯兄,你……” “再说,我也没有吃亏,不是吗?” 在我调戏的目光注视下,她俏脸一红,低头道:“男人,果然还是……” “是啊,即使说得在冠冕堂皇,这种事情,总是会记在心底的。”我注视着她的娇颜,道,“姐姐,你…后悔吗?” 她摇摇头,道:“唯独这件事,我不后悔。” 我与她相视一笑,盘踞在心里的阴霾瞬间被完全驱散。 那熟悉的温暖笑靥,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。 “冯兄,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,小雨那边,就麻烦你多帮我照顾了。”姐姐看了看手表,道。 “小雨很好,比我们想象的更好。”我顿了顿,道,“现在需要帮助的,是你。” “噢?” “我听同事说,你之前调取了康辉公司办税员的实名验证材料,是想要验证上面法人代表的指纹,对吧?”我正色道。 “是的。可惜,不知道为什么,无论是公安的身份系统还是我调取到的材料,都与现场的痕迹不符。”姐姐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,道,“或许,就像大家说的那样,是我魔怔了吧。”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,她从口袋里取出一管电子烟,深深的吸了一口,缓缓吐出烟雾。 “谁敢这么说你啊?”我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样子,心中又在隐隐作痛。 “你的好兄弟,农大队长呗。”她笑了笑,道,“其他人最多在背后议论一下。” “他啊,口是心非。”我笑道,“昨天,我问了他。如果仅在个人立场,他是否相信你的直觉,你知道他怎么说吗?” “他怎么说?” “他说,他个人支持你全部的观点。”我继续道,“但是,出于现实的考虑,他觉得,现在可能还不到彻查的时机。” “或许吧,但如果现在查明真相,或许能将损失降到最低。”姐姐点头道,“那,冯兄是怎么看的?” “我认为,你的推测正确。”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,道,“先不说这整件事透着的诡异。如果,你猜错了,那他们为什么急着给你使绊子,甚至想要威胁你的人身安全?” 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”得到我的支持,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 “但是,我不赞同你的做法。”我摇摇头,道,“虽然你做了成功的试探,但你自己已经被卷入危险中。甚至可能波及到身边的人。” “他们不敢的。至少现在不敢。如果这样做,他们上市的计划就会被打乱,多年的操作布局也会因此浮出水面。”姐姐看着我,自信道。 “其实,你知道,他们敢的。”我看着她,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,“如果还没有进展,你想要以自己为代价,将他们从水下揪出,对吗?” 她先是一愣,随后艰难的点了点头,道:“知我者,冯兄也。” “不许这么做。”我用力抓住她的手,道,“你欠我的,还没还清呢。” “我欠冯兄的,什么?” “你说过,和小雨一起……” “你…无赖!”红着脸骂道。 “我不管,反正就是不许你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。”我厚着脸皮道。 “……好吧。”她看着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,叹道,“冯兄,我会换种方式,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的方式,行吗?” “那好吧。”我点点头,开心道。 “真是冤家。”她猛地抽出手,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。我趁机伸手抢过了她手里的电子烟。 “怎么会呢,我可是姐姐的幸运星啊。”不等她抗议,我赶紧取出一个文件袋,道,“姐,你看这个。” “这是?” “姐姐,你知道吗,你调的那份材料上的指纹,肯定不是龚小康的。”我没有回答她,而是说起了之前的事。 “噢?为什么?” “这是我们系统曾经的一个Bug.办税员第一次过来办事,必须进行实名认证。这个时候,公司的法人往往不在现场。所以那个法人代表的手印,一般就是办税员自己按一下。”我喝了口咖啡,道,“为了工作流程的顺利,我们往往对此这只眼闭只眼。而且,现在的实名认证材料,只需要公章,不需要法人的手印了。” 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她皱眉道,“那就说得过去了。不过,这样岂不是调不到他真正的指纹了吗?” “你看这个。”我打开文件袋,将一份材料的复印件递给他,“我向你保证,这就是龚小康本人的指纹,右手拇指。” “啊?为什么?” “当年,我还是个刚参加工作的愣头青,才不管你是啥公司的老板。第一次上门的时候,我硬是见到了他本人,让他在这份服务调查表上签字画押了。”我回忆起当初的场景,笑道,“不过,当时的康辉公司远远没发展到现在的规模,这几年的发展,真是令人惊讶。” “冯兄,你说得对,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。”姐姐,结果材料,兴奋道,“我也是注意到它这些年的发展轨迹,处处透着诡异。所以才笃信自己的判断。” “诡异?说来也巧,我与龚小康这个人接触过两次。给我的感觉,很奇怪,很诡异。”我点头道,“但是,具体是哪里有问题,我说不上来。” “没关系,冯兄今天已经帮了我大忙了。”她笑着收起资料,道,“那,我就先失陪了,多谢冯兄。” 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我点头道,“如果验证有了结果,告诉我一声。真是他的话,我可以去调取原件。” “嗯嗯,我马上去做鉴定。”她站起身,拿着包向外走去。 “姐姐。” “嗯?” 我看着她脸上那与来时判若两人的神情,轻声道:“这个,电子烟,以后别抽了。” “嗯嗯。” “还有,注意安全,保护好自己。” “嗯嗯,我会的,冯兄。” 当晚,我便接到了姐姐打来的电话。 “冯兄,指纹比对的结果,出来了。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,却难掩的兴奋之情,“你的猜想是对的。” “不,是你的猜想。”我小声道,“程序走了吗?赶紧去那边调取原件,当心夜长梦多。” “嗯嗯,婷姐亲自去了。” “下一步先交给农旭他们吧,尘埃落定之前,你要保持低调。”我强调道。 “知道啦。这个案子,目前已经不由我负责了。”姐姐声音中透着笑意,“我现在就回去,冯兄过来吃宵夜吗?” 我看了看表,道:“还是不了,姐姐你早点休息吧。” “噢。冯兄,晚安咯。” 刻意忽略了她有些异样的情绪,我打开电脑,将整件事情的已知信息化成思维导图。 如果龚小康深陷命案,过去那些力度不够的证据,会全部成为他的破绽。 毕竟,成功企业家需要支持,但杀人凶手必须受到惩罚。 相信接下来的调查会容易许多。 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思考良久,也只想到一点——整件事情似乎太过顺利。指纹比对算是铁证,这种情况足够对他采取强制手段。 困扰他们许久的案子,会这么容易破局吗? 久违的和姐妹俩一起共进晚餐。与以往不同的是,今天做饭的人,是小雨。 她原本就会做饭,在那边工作的这几个月,更是学会了几个拿手好菜。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“孩子大了”的欣慰感。 吃过饭,小雨继续收拾忙活,我和姐姐开始讨论案情。 从姐姐脸上的变化,我便知道案情一定有很大的进展。不过,她的眉心仍停留着一小抹阴翳。 “抓获了?” “是的。而且,指纹和DNA比对都通过了。算得上铁证如山。”姐姐坐在对面,在壶中放好茶叶,却没有冲泡。 “那姐姐怎么还是不太顺心的样子?”我追问道。 “杀人案已经尘埃落定,但他不肯招认动机。而且,之前的经济案件也没有突破。”她露出无奈的表情,道,“按理说,这个阶段应该算是案件侦破的最佳时期。骤然失去头目,犯罪集团往往会陷入短暂的混乱期。” “他一个成功的企业家,要去杀害安置小区的老鳏夫,没个合适的动机说得过去吗?”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,道,“姐姐不会又计划了什么危险的方案吧?” “我觉得,应该算不上危险吧。”她眨了眨眼睛,道,“米偌。我觉得她身上有问题,可能成为最好的突破口。” “怎么说?”我沉声问道。 “据说,她的画在某个圈子里的价值…堪称硬通货。”姐姐用手试了试水温,将热水冲进了茶壶,“虽然我很欣赏她的画作,但我不认为那些人能这么快就认可她画的价值。” “就像,康辉集团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初创的小微企业成长为龙头企业。对吧?” “嗯,是这样的。其中,显然有其它因素存在。”姐姐将茶水分到杯中,递到我面前,“我认为,米偌的画,或者说整个康辉公司,被当成某个载体,用来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。” “不行。这太危险了。”我断然否决道,“这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力量。” “冯兄不想听听我的计划吗?”姐姐看着我,有些失望道。 “再周密的计划也可能会有错漏。”我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,继续道,“不过,我还是想听听姐姐的计划。” “其实,我已经和米偌接触过。我认为,她手里握有关键证据,而且也有投案自首的倾向。”姐姐点了点桌面,道,“冯兄,茶要凉了。” 我端起面前的茶汤一饮而尽,道:“如果真如姐姐说的,米偌作为这么重要的环节,怎么会轻易投案呢?” “如果只是她一个人,她确实还有其他选择。”姐姐为我续上茶水,道,“但是,她有孩子。而且,我认为,很有可能是龚小康的孩子。” “什么?” “据我所知,米偌得到过龚小康的资助,从她的学生时代到出道,长达十多年。从她的画里,我感受到了她对一个男人的崇拜和爱慕。” “怀春少女与单身企业家,确实有可能发生故事。”我沉吟道。 “如果是这样,她就不得不为自己孩子的将来考虑。对其他人来说,龚小康可能是棋子、挡箭牌,但对她来说,不是这样。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到她之前,可以从她手里拿到关键证据。” 看着她眼中信念的光华,我实在不忍心反驳她的话。但我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之处。 “姐姐,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参观『鹿鸣』的画展吗?”我开口道。 “当然记得。” “说起来你可能不信。我下山去找阳阳的时候,偶遇了米偌和龚小康。” 我将当初的所见所闻向姐姐描述了一遍。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,秀眉深锁。 或许是因为我描述的情况与她的认知有较大出入。 “如冯兄所说,他们的关系…可能另有隐情。” “姐姐和米偌的接触,到哪一步了?” “她说,想与我面谈一次。如果我能取得她的信任,她便会把手中的内容交给我。”姐姐低声道。 “你…姐姐,你又忘记你答应过的事情了?” “我是答应过冯兄,不以身犯险。”姐姐吐了吐舌头,小声道,“这不是在和冯兄商量嘛。” 她看了一眼在身后忙活的小雨,道:“冯兄千万别告诉小雨哈。” “都和她见面了,还不算以身犯险?”我瞪视着她,道。 “事到如今,欺骗和诱捕我,并不符合她的利益。甚至不符合他们集团其他人的利益。”姐姐摇头道,“现在,最危险的人,反而是她。” “都知道她危险了,你还去和她接触?”我没好气道。 “冯兄,我真的想要和她见一面。不但是为了案子,也是为了她和她的孩子。” 姐姐握住我的手掌,道,“我答应冯兄,请你和农队一起参与,可以吗?” 看着她央求的样子,我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,只能无奈点头道:“那,好吧。不过,不许瞒着我们擅自行动。” “知道啦,冯兄。” 在姐姐暧昧的注视下,我留宿在小雨的房间。 小雨的例假来了。我谢绝了她用后面满足我的方案,在她的小嘴里释放后,也用手帮了她一次。 她用毛巾帮我擦拭着身体,道:“哥哥,姐姐是不是……又要做危险的事情了?” “是有些危险。”我伸出手,抚摸着她的脸颊,道,“不过,我和农旭都会参与。如果对她有威胁,我会立刻阻止她的。” 我不想欺瞒她。而且,我和姐姐谈话的时候,本来就没有回避她。这小妮子一直竖着耳朵听呢。 “嗯嗯,哥哥。等这个案子结束了……” “不许立Flag!”我立刻伸出手,阻止了她的施法。 谁料她伸出舌头,在我的食指上轻轻一舔,媚眼如丝的看着我。 于是,我再次将她扒了个干净,用手抠挖着她的敏感处,将她送到了巅峰。 然后,在她的喉咙深处射出了浓厚的精液。 “哥哥,最近有些上火噢。”她品尝着嘴角残留的精液,笑道,“小巫女明天给你煮点凉茶吧。” “这都能尝得出来?”我惊讶道。 “无他,喂口熟耳。” 一天后,姐姐告诉我,她与米偌约好了,后天在鹿鸣美术馆会面。 据我的了解,那边正在举行画展。从昨天开始,连续三天。也就是说,米偌与姐姐约定的时候,在画展结束的第二天。 “好的,我约一下农旭,明天先陪我去探探路。后天的见面,我们也会一起前去。没问题吧?” “嗯,那就麻烦冯兄了。” 听到姐姐答应,我也松了口气。她不可能带着我和农旭一起犯险。对于米偌这个人,我相信姐姐的判断。她应该不会想要谋害姐姐的。 而且,姐姐向她提出的,是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。 我马上给农旭打电话,让明天陪我去踩点。 “行吧,不过明天我有案子,晚点行吗?” “别太晚了,那里六点就关门了。明天联系吧。” 通过这次的案件,他对姐姐的“直觉”算是服气了,所以他没有再反对姐姐的决定。 不过,据他了解,这个案子的办案权已经不在姐姐手里。 也就是说,即使案件告破,对姐姐也没有直接的好处。 或许,这并不算是一件坏事。 第二天是周六。我吃完中饭,睡了个午觉,才缓缓前往美术馆。 我没有开车,而是按照门票上的推荐的线路坐公交。身边还有几个大学生摸样的人,看起来和我是同一个目的地。 到了美术馆门口,发现那里围了许多人。 询问了详情,才知道原来今天下午临时闭馆了。已售出的门票可以在原购买平台申请退款。 一开始,还有人围着工作人员表达意见。但慢慢的,人们纷纷下山去了。原本美术馆内参观的人也逐渐被清出。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,便躲到一边,用手机摄像头观察着情况。 这时,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。 姐姐? 她和米偌约的不是明天吗? 我一下愣在了原地,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进入了美术馆。而门口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工作人员,已经开始驱赶其他人离开了。 姐姐的突然来到,再加上突然展馆的突然关闭,我就算是个傻子,也该知道这事不对劲了。 一想到姐姐身处险境,我心中焦急,迫切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。 我跟随着记忆溜到了展馆的后门。这边有个外置的消防楼梯。我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外围,但这张门已经从里面锁紧了。 我没有放弃,而是继续往上,顺着消防梯来到了楼顶。 楼顶的中央是四台风冷模块机,周围是一条条进出水管道。 根据我的推测,楼顶应该还会有通往二楼的通道。但这栋建筑是个例外。 我拿出手机,想给农旭描述一下这里的情况,让他快点过来。 没想到,竟然没有信号。 我这才想起,这边确实没有手机信号。上次过来的时候,是靠的这里的WiFi才和山下的阳阳联系上的。 而现在,原本满格的WiFi信号,竟然完全消失了。 心中的警报大声的响起,但我已经没有了向外示警的机会。除非现在立刻下山。 我打定主意,正准备下楼去的时候,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。 然后,我便发现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也来到了后门处。 现在顺着消防梯下去,或许会被抓个正着。 更糟糕的是,其中一个人已经走上了消防梯,似乎想要上来检查情况。 我已经走投无路。 惊慌中,我的心如电转,不断思考着可能的出路。要不躲在空调模块机后面,祈祷不被他发现? 忽然,我看到了包着保温棉的粗大主管道。我心一横,抱着管道进入了黑漆漆的管道井。 小时候在农村长大,爬树是必修课。但新冠初愈的我,体力还没恢复。不多时,便累得气喘吁吁,双手双脚都开始乏力。 还好,当身体将要向下滑去的时候,我看到了那张小木门。果然,没有上锁。 脚踩在二楼的地板上,我来不及心有余悸,立刻观察身边的环境。 这条走廊上空无一人。但隔着单向透明的地板,我心中估计,楼下至少有十多个保安。 现在的当务之急,是要确认姐姐的处境,以及将消息传出去。 有了!如果找到机房的路由器,接上电源,不就可以把消息发送出去了吗? 我一边编辑信息,一边蹑手蹑脚地查看一个个房间。 大部分房间都没有上锁,也没有人。 如果我猜得不错,现在所有的人应该都在楼下,或是在各个出入口进行检查。 终于,我找到了放置网络设备的机房。我快速溜了进去,在机柜里找到了主路由。 让我意外的是,主路由竟然还在工作。 我这才恍然大悟,这么大范围,无线网络肯定是用的AC+AP的模式。 他们应该是拥有能一键关闭所有AP的开关。 现在我虽然人在机房,却没办法连上网络。 我颓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感觉到机会在一点一点从手中溜走。 不经意的一瞥,我看到了前方的屏幕上的画面。 对,这里是机房,所以监控设备也会放在这里。 快速浏览着一个个画面。和我预料的一样,各个出入口都有人在严防死守。 而我也很快找到了姐姐和她此行的目的——米偌。 让我惊讶的是,米偌竟然被死死绑在凳子上,目光呆滞。而姐姐,则被两个人按在旁边的椅子上。 姐姐没有反抗,神色也还算镇定。见到她暂时没事,我长长地松了口气。在她的身后,便是“镜之迷宫”地出口。 这个区域附近有左右两个摄像头,恰好可以大概看清楚各处细节。我将这两个摄像头调到画面中,继续关注着里面的情况。 当我看到她对面人的脸时,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。 龚小康! 姐姐不是说,他已经被捕了,而且证据确凿吗?为什么?为什么他可以出来? 如果是这样,那姐姐今天岂不是羊入虎口? 现在,他建立的集团大厦将倾。我根本不敢想象,他会怎么对待姐姐这个“罪魁祸首”。 他似乎在翻看着姐姐的手机,脸上的表情轻松,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。 过了一阵子,他浏览完毕,将手机放在鼻尖闻了一下,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来。 看到他猥琐的样子,我便想起了上次在后山路上他对米偌的所作所为,心中万分焦急。 他得意的看着姐姐,似乎在进行胜利者的宣言。 姐姐没有回答,只是一脸平静地回答了几句。 录像机的画面清晰度尚可,但帧数较低,我无法通过画面判断他们说了什么话。 龚小康饶有兴致的围着姐姐转了好几圈,并逐渐向她靠近。 姐姐的神色依然平静,但身体的细微变化,让我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惊慌。 我急得浑身颤抖,但也知道现在即使过去也救不了她。 算上龚小康,那个区域足足有五个人。 而且,只要有情况,还有几个狗腿子随时可以过去。 忽然,龚小康开始了行动。但他的目标不是姐姐,而是身边的米偌。 他掏出一把蝴蝶刀,几下便割断了米偌身上的绳索。米偌被他提溜起来,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,任他把玩着凹凸有致的身体。 然后,他手里的刀子上下翻飞,很快便把米偌上半身的衣服割成了片片落叶。 看到米偌赤裸的上半身,姐姐脸上的表情从惊讶,变成愤怒。 她的上身有好几条蜈蚣一样的疤痕,双乳上还挂着一串像是情趣玩具的东西。 高冷文艺的美女画家米偌,私下竟然被他这样对待。 看到姐姐的表情,他似乎很得意。放下蝴蝶刀,他开始在姐姐对面虐待米偌的双乳。 米偌的身体痛苦的挣扎着。但她却无法逃脱身后的魔爪。旁边的四个狗腿子都是一脸淫邪的笑容,似乎对这个画面并不陌生。 姐姐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。 虽然被米偌诱骗到这里,但以她的善良,现在恐怕已经不再恨这个可怜的女人了吧。 就连我,也不免同情米偌的境遇。 这么多年,她是怎么过来的? 忽然,龚小康将米偌抽搐着的胴体扔在了地上,还一脸嫌恶的踢了她一脚。 这时,我才看到米偌的身下出现了一滩逐渐扩大的水渍。她失禁了。 姐姐忍不住说了句什么,龚小康却毫不在意的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米偌。随后,他竟然脱下裤子,对着米诺的头和胸部撒了泡尿。 随后,他叫来两个喽罗,让他们将米偌从地上拉起,离开了监控的范围。 我的脑袋飞快地转动。 如果身在这样的处境,或许米偌与姐姐明天的约定,并不是陷阱。只是,她的行动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。米偌说不定知道些什么。 想到刚刚经过的一个房间,我忽然做了个冲动的决定。 我小心翼翼的从机房溜出,来到了那个房间。 这里是一件卧室——或者说,情趣房。 里面有大圆床和拘束架。 想必,应该是龚小康玩弄米偌用的房间。 我溜进了房间内的浴室,稍加观察后,躲进了浴缸中。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,但想到姐姐的处境,我必须要冒这个险。 开门声后,是一阵由远及近的铃铛响声。我摒住了呼吸,直到那上半身赤裸的姑娘被扔进了浴室。 她低声抽泣着,脱掉裤子,打开花洒,洗刷身上耻辱的痕迹。 我从浴缸中爬出,对着惊讶的她做出了嘘声的手势。 她睁大了双眼,但好在没有惊呼出声。 看到她身上的伤疤和被穿透的双乳上挂着的铃铛,我的眼中闪过同情之色。 “对不起。”她用唇语说。 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我回应道,“我现在能做些什么?” “我的房间,画架。” 浴室门被不耐烦的敲响,然后是一阵污言秽语。 我连忙躺回了浴缸里。她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,就这样赤裸着走出了浴室。 等到外面完全没了声音,我才从浴室里溜出。 来到她的画室,我在她的画架上翻找着,终于在间隙中发现了一个小凹槽,里面放着一张SD卡。 我本想看看里面的内容,但用的是水果手机,没法插卡。 回到监控室,我才发现,他们对米偌的凌辱,已经开始了。 两个喽啰将她的上半身按在椅背上,而龚小康则在身后悠哉游哉地冲撞着,一堆姣乳和上面吊着的铃铛一起前后晃动着。 姐姐紧咬下唇,不忍看到她欣赏的人受辱。但身后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人,她如果轻举妄动,厄运恐怕会立刻降临在她身上。 虽然同情她的遭遇,但看到姐姐暂时还没遭遇毒手,我仍然松了口气。但这样的处境,还能维持多久呢?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,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在机房中坐立难安。 监控室没有窗户。但从摄像头的画面看,夜幕应该已经降临。 这么晚了,农旭那孙子是不是已经来了? 如果他来了,却联系不上我和姐姐,他会怎么办? 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。而是会想办法营救我们。 而且,龚小康现在已经出来了,这是不是意味着案情有变?但面对这种情况,他们能不能正式出警? 我多希望能给他发条信息,让他赶紧带人冲进来。我们里应外合,很可能一举拿下。 但现在这种情况,无论什么消息都没法传出去了。 我的视线落在墙角的灯光控制面板。瞬间,我眼前一亮,三步作两步来到面板前。 命运没有辜负我的期待。我看到了那个控制二楼灯带的开关。 我一遍又一遍拨弄着开关,向外界传递着一个重复的信号。 三短、三长、三短。 之前,我曾向姐姐请教过,野外生存时遇险,该如何求救。她教了我许多方法。而我恰好对这种使用灯光的方法记忆犹新。 大概是因为方宁吧。因为她在绝望中发出最后的信号,被我麻木的掳掠了。 彼时彼刻,恰如此时此刻? 我不知道农旭或者其他人能否收到我的求救。我只知道,现在的我,才终于能稍稍体会方宁那时的心情。 被绝望包裹的那一缕希望,即使是错觉,也那样使人沉溺。 忽然,我从监控中看到,山下停车场的一辆车的灯光闪烁了几下。 尽管只是几次闪烁,我便明白已经有人收到了我的信息。瞬间袭来的狂喜使我几乎瘫倒在地。 过了一会,我来到监控旁边,才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。 米诺正在被两个喽啰前后夹攻。看她的样子,似乎已经被龚小康弃如敝履。 而龚小康,已经来到姐姐的身后,罪恶的手正在伸向她的秀发。 山下的车虽然响应了我的求援,但什么时候能到还是个未知数。但龚小康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,要开始享受“正餐”了。 我必须阻止他。 但我现在身上带着重要的线索,绝不能被他拿到。 而且,我要找点东西防身。直接过去就是送人头。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监控的画面,开始在机房寻找着东西。 看到那一堆被拆下来的闲置摄像头,我灵机一动,将内存卡塞到其中一个摄像头内,并记住了它的编号。 随后,我带着机房找到的唯一一样武器——一个玻璃的烟灰缸,向一楼走去。 根据我的推算,姐姐她们被关押的地方,就在我们原来逛过的第三展区的所在地。我从这条路线过去,可能会遇到一个或者两个喽啰。 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我。在楼梯口,我只看到一个脑袋。他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正在进行的活春宫。 我的心跳速度已经超过了过往的极限,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,我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充满了力量。 豁出去了!我缓缓靠近,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。 他发出一声闷哼,身体软倒在地。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看到自己被那几个人发现了。 前后夹攻米诺的人立刻将她扔在地上。两人拉上拉链,缓缓向我逼近。而另外两个喽啰立刻挡在龚小康的身前。 姐姐脸上的出现一丝惊喜,但立刻变成了焦急。我的出现,暂时让她脱离了魔爪。但现在最危险的人,变成了我。 我向她递过一个“安心”的眼神,便向那两个人冲了过去。 凭借一腔血勇,我勉强坚持了一会儿。很快,我便被揍成了一条死狗,被龚小康踩在了鞋底。 “呦,神兵天降。林检察官,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?” 姐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,不忍看到我狼狈的样子。 “这位就是被林检察官置顶的,冯兄吧?不错,挺有本事,居然能溜进来。” 他狞笑着踢了踢我受伤的手,道,“可惜是个傻子。你这样冲上来,能顶个鸟用?” 我毫不退让的瞪视着他,眼里燃烧着怒火。 “噢,我知道了,你是怕我……嘿嘿,懂了,立刻帮你安排。”他淫笑着转过身,向姐姐的方向走去。 “你投降吧。”我用力喊道,“警察已经把这里包围了。” 他停下脚步,笑道: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屁话?这里苍蝇都飞不出去,你们俩能报警?” 见我沉默不语,他继续道:“拖延时间是吧,没关系,我可以陪你们慢慢玩。” “你不是龚小康。”姐姐忽然开口道,“龚小康不可能出来的。” “我不是龚小康?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姐姐,道,“那我是谁呢?” “如果我没猜错,你的名字应该是,谢小辉吧。”姐姐平静的看着他,道。 “精彩!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。”他用力鼓着掌,点头道,“没想到,还能听到林检叫出我的名字。待会,我一定用我所有的手段来报答你!” “你为什么这么对米诺?她虽然接受了你哥哥的资助,但你凭什么这么对她?” “我凭什么?”谢小辉忽然歇斯底里道,“凭什么?你先告诉我凭什么?凭什么他能跟着娘去过好日子,老子就要被一个酒鬼天天打骂?凭什么他能飞黄腾达,老子只能活在粪坑里?” 他大步走到米诺身边,揪起她的头发,吼道:“这个臭婊子!凭什么心里只有他,我哪点比不上他?老子就是要干她!当着我哥的面干她!” “你哥就这样纵容你?” 姐姐轻蔑地看着他,仿佛她还是那个主持审讯的检察官,而谢小辉已经是被审问的阶下之囚。 “他能怎么办?这是他欠老子的。”谢小辉拍了拍米诺地脸蛋,道,“老子不是没给过她机会!谁知道,她居然把老子的孩子打掉,还给我哥生了个孩子!现在他已经进去了,老子看谁还能护着你这个婊子!我要把你卖到非洲去当妓女!等你的女儿长大,老子会干了她,再把她也送过去!” “你真的无药可救了。”姐姐嫌恶地看着他,道。 “呦,林检,还有心情同情别人呢?”谢小辉站起身,淫笑道,“如果我没猜错,这傻逼应该是你男人吧?他活行吗?今天,我就当着他的面,让你真正感受一下做女人的快乐。” “你们的犯罪证据,在我手里。”我对谢小辉喊道。 “放屁,他们刚搜过了,你小子身上啥也没有。”谢小辉戏谑地看着我,道,“长啥样?藏哪了?屁眼里,还是马眼里?” 他冲过来一脚揣在我的肚子上。我眼前一黑,身体弓成了虾米,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。 “内存卡,在我肚子里。”我吐出口中咸腥地液体,道,“有本事,就把我肚子切开。” “你以为老子不敢?”他眼珠一转,恍然道,“差点被小子骗了。那内存卡要真在你肚子里,早就被你消化了,还能存着啥东西?” “把你的脑子从下半身拿出来在用一次吧。”我嘲笑道,“你房里可放着避孕套呢。” “你小子,真是不知死活啊。” 他狞笑着,拿过身边喽罗手里的胶棒,对着我的右腿就是一棍。 “不要!” 我眼睁睁看着他将我的右腿小腿砸得变了形。我还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嘴里发出的惨叫声。 我想要挣扎,但身体被那几个喽罗死死按住。 “敢骂老子,先给你个小教训。”他对我啐了口唾沫,道,“你小子也是自作聪明。我管这玩意在哪,到时候往你小子身上淋点汽油一把烧了,一起成灰了。” “现在老子要干你马子了,识相的就老实看着,不然下一棍就锤烂你的鸡巴。” “呵呵,算你聪明。”我勉强睁开眼睛,沙哑道,“还好,没放在身上。” “你小子,没完了是吧?” 他掏出蝴蝶刀,耍了个漂亮的刀花,对两边的喽罗道:“你们,把他裤子扒了。老子要让他死无全尸。” 就在这时,我的余光看到了姐姐。她眼中燃烧着怒火,缓缓站起了身。 原本看守她的两个喽罗,现在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这边,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变化。 “啪!啪!” “啊!”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,姐姐的身影体如穿花蝴蝶般闪过。一脚爆头、一脚踢裆。 那两个喽罗瞬间倒在了地上,眼看着站不起来了。 另外两个喽啰连忙松开我,转向姐姐那边与她对峙。 “好,好,没想到林检察官还会这一手。不错,不错,老子差点着了你的道。” 他挥舞着手中的刀,道,“还好有这废物在。” 他来到我身后,将我的上半身抄起,用刀顶住了我的脖子。我的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,只能任由他挟持。 “现在,不许乱动。否则,我就一刀攮死他。” 姐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。但很快,便转变成了笑容。她笑着,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。 “我不反抗,你也会杀了他。”姐姐看着缓缓靠近的喽啰,轻声道。又有两个人听到动静,赶了过来。 “那可不一定,说不定你把我伺候舒服了,我心情一好,放过他了呢?” “你当我傻吗?”姐姐继续笑道,“你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事,就是逃跑。你会带着几个累赘一起跑吗?” 她转向剩下的几个喽罗,道:“你们也想想,自己有没有机会跟着这位主子一起润了。” 那几人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。 “你们别听着娘们的,我们现在还没被发现,有的是机会走!”谢小辉大喊道。 仿佛是为了打他的脸,从“镜子迷宫”的方向忽然冲过来一个喽啰,慌道: “老大,外面……外面全是条子,我们被包围了!” 隐隐传来的警笛声印证着他的话。几个喽罗瞬间都慌了神,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。 “现在马上投降!我可以算你们自首。”姐姐趁机对那几个喽罗喊道。 “臭娘们,你找死。”谢小辉一把将我扔下,对姐姐冲了过去。 我用尽刚刚积蓄的一点力气,紧紧抱住了他的腿。他瞬间失去平衡,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。 “快!蹲到墙角去!不然等警察冲进来,就没机会了!”姐姐继续喊道。 见那几个喽啰犹豫着慢慢站到了墙角,姐姐总算松了口气。她快步跑到我的面前,检查着我的伤势。 我在她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。听到破门的声音,我心中产生了恍如隔世之感。今天总算是尘埃落定。 “小心!” 听到米偌的惊呼,我才发现,摔倒在地的谢小辉居然又坐了起来。 “去死吧!” 他面露狰狞,一个箭步向我冲了过来。 “不!” 谢小辉的身体向后飞了回去,倒在地上抽搐着。而姐姐的身体,软倒在我的怀里。 她的胸口上,插着一把蝴蝶刀。 “姐姐,你…你怎么样?”我抱着她的身体,悲痛道。 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唇。她却挤出一个微笑,伸出手,想要抚摸我的面颊。 这时,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。 迷宫的镜子被打碎了。几道身影冲了进来,迅速将局面控制住。 “冯兄!小雨!” 我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。她站在镜子的碎片中,一脸焦急的对我们喊道。 姐姐?她是姐姐? 我慌忙看向怀里的人,她张了张嘴,小声道:“哥哥,对不起,小雨…骗了你。” 我来到浴室,打开了花洒。 伤筋动骨一百天,几个月过去,我的脚终于完全恢复了。 回顾着那一场大戏,我仍有些心有余悸。 没想到,龚小康竟有个同胞弟弟。 父母离异,谢小辉从小被父亲虐待。 后来,他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失足落水。 他爸为了敲诈学校一笔钱,便缠着打捞无果的警察开具了死亡证明,注销了他的户口。 他从此成为了这世间的一个恶鬼。直到重新遇到龚小康。 同情于谢小辉的遭遇,龚小康对这个弟弟百依百顺,甚至在他的影响下一步步走向了犯罪的深渊。 谢小辉也成了龚小康的影子,打着他的名号做了许多天怒人怨之事。而公安系统中的错误指纹,也来自谢小辉的手。 后来,龚小康不知什么原因,失手将亲生父亲杀死,整件事才浮出水面。 米偌也是个可怜人。 在最美好的年纪,困于对龚小康的感情,掉入了谢小辉的陷阱。 将最美好的爱情错付后,她在丑陋的现实里一步步妥协、沉沦,最终走向了这条地狱之路。 好在,上天对她并非绝情,机缘巧合下,她怀上了龚小康的孩子,后来还遇到了姐姐。 后来,的确如姐姐所料,她想要将手里的证据交出。既是帮助自己,也是帮助龚小康,更是为了他们刚满周岁的孩子。 但她的计划意外被谢小辉发现。谢小辉不知道姐姐掌握了哪些信息,试探着利用米偌的手机给姐姐发了信息,想要将姐姐诱骗过去。 结果,姐姐午睡的时候,信息被小雨看到。小雨知道,如果姐姐看到消息,很可能会以身犯险。 所以,她拿着姐姐的手机,扮作姐姐的样子前往赴约。 再加上我的意外闯入,这一系列的巧合,让谢小辉和所有证据一起落到了警方手里。 我对他们兄弟没有丝毫同情。即使经历了相似的地狱,姐姐和小雨却没有走上他们这样的道路。他们的丑陋行径不值得任何怜悯。 利用米偌提供的证据,警方和检方联手出击,将整件事情所有的参与人员一锅端。 这场风波持续了好几个月。直到现在,仍有余波未平。 米偌最后被判了三年。 虽有不堪隐情,但她参与的事情,仍然无法逃过法律的制裁。 她的孩子,也被暂时收养在星星福利院。 这对她而言,已经是最好的结果。 而我,在家养病至今,落了个清闲。 我洗完澡,还用洗面奶洗了个脸,把胡子刮干净。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。我们约好,要将上次未竟的旅程走完。 将一切打理完毕,我出了浴室,向卧室走去。 她们在那里。 姐姐和小雨一起搬进来后,主卧便被她俩小改了一番。最大的变化,就是这个梳妆台和大化妆镜。 她们俩正在镜前梳妆打扮着。 “我好了~” “哥哥好快~小巫女和姐姐还没完事呢。” 我看着镜子里的绝色娇颜,道:“差不多行啦~别太漂亮了,会让我失去安全感的。” “无路赛!女孩子化妆的时候,请哥哥不要打扰。” “那好吧,我先去收拾东西。” 等我收拾好行装,她们的梳妆总算要完成了。 “呐,哥哥,我们真的是去迪士尼吗?” “嗯嗯,我们直接飞去浦东国际机场,杀向上海迪士尼。” “啊?那我们到底是去上海,还是浦东啊?” “姐姐,你说呢?” 我看向镜中的姐姐,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。 “浦东就是上海~” “上海就是浦东~” ——完——